尊重祝福和渣男锁死_精选章节

上一世，与我从高中就开始相爱的男友嫌我粘人，「不下心」使我发生车祸，只为了和他的小青梅有独处的时间。

事后，他愧疚地对我说：「岁岁，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三年后却间接害我坠楼而亡。

重新睁开眼，我回到了车祸发生后的第一天。

这一次，我只想远走高飞。

至于他？

我祝福他和他的小青梅「锁死」，永生永世。

1.

我意识刚刚清醒就看到陆枫坐在我的病床边。

看到他，我下意识地闪躲。

他伸过来的指尖顿在半空，喊我的小名：「岁岁，医生说你刚醒，不能乱动。」

语气和上一世他在我面前为林瑶辩解时一样温柔。

他那张帅气的脸上充满了焦急，眼里也满是心疼，同从前我受伤时如出一辙。

从前这样的神情会让我感动，让我更爱他。

可此刻落在我眼里却如见了鬼一般。

陆枫看到我防备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伸出手想摸摸我的头。

就是这双手，在我车祸后握着我的轮椅说“我会照顾你”。

却在他的小青梅哭闹着“你眼里只有她”时，默许对方推搡我导致坠楼。

或许是老天开眼，在感受过粉身碎骨的疼痛之后，我又重新睁开了眼，望着这熟悉的病房场景，我在恍惚中明白——

——我回到了车祸发生后我醒来的第一天。

2.

「岁岁，你终于醒了。」

陆枫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轻轻擦过我缠着纱布的右腿。

「医生说你右腿……以后可能没法长时间走路了。」

我盯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场车祸不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吗，又何必在这里假装愧疚。

「别碰我。」

我看着陆枫腕间那串林瑶送的蓝绳手链，心里只想马上远离他们。

「我们分手吧。」

他猛地愣住，突然站起来，反应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撞到头糊涂了？」

「我们说好了永远不会说分手的！」

他激动地伸手想抓我的手腕，完全不顾我是一个还在病床上的病人，却被我偏头躲开。

「你怎么能突然反悔了呢？」

陆枫的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让我感到不解。

分手难道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按照道理来说，现在我的腿受伤，他已经得偿所愿，我提分手他应该欣然接受才是啊。

「我很清醒。」

「陆枫，我们结束了。」

陆枫的脸色瞬间青白。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蹲下来和我平视，指尖抖着碰了碰我缠绷带的腿。

「岁岁，是不是因为腿伤……你别自卑，我不在乎这些，医生说做康复训练——」

「我不会嫌弃你的。」

他望着我，眼里满是深情。

而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然后又用这样的眼神是我妥协让林瑶住进我们的家，最后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被林瑶推下楼。

后来我才知道，有的人的眼睛天生就多情。

而他看我的眼神，实际上不如看林瑶的十分之一温柔。

「够了。」

「分手。」

我打断他，指甲掐进掌心才能忍住没甩他耳光。

门忽然被撞开，带着消毒水味的风灌进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拎着保温桶站在门口。

那个男人看见陆枫攥着我手的瞬间，保温桶“砰”地砸在地上。

看到男人的脸，我的眼眶一热，情不自禁地喊出了那声：

「哥。」

来者是我的哥哥许明川。

「滚。」

他两步跨过来扯开陆枫，西装外套蹭到我床头的输液管。

「我妹跟你说分手，听不懂？」

陆枫被我哥拽开时踉跄了半步，西装裤脚沾到地上的保温桶汤汁。

那是我哥熬了整夜的黑鱼汤，上一世我嫌腥气，当着他的面泼进了垃圾桶。

「姓陆的，再让我看见你缠着我妹，老子打断你的腿。」

陆枫看着我哥那摩拳擦掌的模样，退让了几分，留下一句“我明天再来看你”就匆忙地离开了。

许明川的拳头攥得咯吱响，还想追上去做些什么，我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锋利的眼神在转头看我时忽然软下来，我注意到他的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没睡好。

我和我哥许明川自小关系就特别好，他是我们家最宠我的那个，不论我犯了什么错，他都会替我担着。

比如现在。

即使我因为陆枫的事情多次和他吵架、冷战。可我出事，他堂堂一介总裁依旧会抽出时间来看望我。

说来也惭愧，自从我与陆枫在一起之后，就好像被下了蛊一样，一直在忤逆他。

上一世我更是因为执意与陆枫私奔伤透了他的心，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络过了。

也不知道他知道我的死讯后，会不会伤心欲绝。

3.

「岁岁？」

许明川看我半天不说话，就知道我又在发呆，他在我眼前挥了挥手。

我回过神来。

「哥。」我拽了拽他的西装袖口，指尖触到布料下他18岁为我打架时留下的的疤痕。

「我饿了。」

许明川立刻低下头寻找保温桶。

「饿了就喝鱼汤，哥哥特意嘱咐吴妈熬了俩小时的，没放葱花……」

他忽然看见地上的狼藉，耳尖发红地挠头。

「咳，摔了就算了，我再去买……」

「不用了，哥你坐下来，我们说会话。」

许明川眼睛一亮，感觉有点不可思议。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和他说话了，何况他刚刚才恐吓了我喜欢的人，他已经做好和我吵架的准备了，我的态度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怎么了岁岁，想和哥哥说什么？」

随即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警惕了起来。

「要是是陆枫的事情，那还是别和我说了，你还在生病，我不想和你吵。」

我仰头望着许明川紧绷的下颌线，忽然发现他眼底的红血丝比记忆里更深。

「哥，我真的不喜欢他了。」

许明川猛地攥住我的手腕，指腹在我绷带边缘摩挲，像在确认我是不是在说胡话。

「怎么突然….」

「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我打断了他。

「不是的，没有什么。」

「只是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想通了。」

陆枫造成我车祸的事情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还不能告诉许明川。我重活一世的说法更是无稽之谈。

「因为我发现，比起男人的甜言蜜语，还是哥哥熬的鱼汤更实在。」

看他脸色不好，我讨好般的摇了摇他的手。

「而且你之前说的出国读书的事……我答应了。」

「岁岁……你说真的？」

他声音发颤，忽然蹲下来和我平视，像小时候哄我吃药那样捧住我脸。

「你愿意去英国读设计？不再闹着要和陆枫一直在一起？」

我重重点头，指尖悄悄勾住他小拇指——这是我们小时候拉钩的暗号。

许明川忽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他掏出手机立刻给助理打电话。

「现在订最快的航班去伦敦，联系皇家艺术学院招生办，把小姐的资料重新递一遍……对，就说她改变主意了。」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西装后襟沾着块鱼汤污渍——那是刚才推搡陆枫时蹭到的。

4.

让我没想到的是，不知道是真的出于愧疚，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陆枫居然还不死心。

第二天清晨，他捧着一束白玫瑰出现在病房，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我突然想起高一那年我低血糖晕倒，他背我去医务室，路上我说我最喜欢白玫瑰。

「岁岁，我问过医生了，你的腿只是骨折，做半年康复就能走路。」

他说这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在暴雨天给我送伞的少年。那时他校服肩膀全湿，却把伞全倾在我头顶。

而我只想冷笑，做半年康复就能走路？可我上一世三年了都还没办法自己下床行走，不然也不因此而手无缚鸡之力被林瑶推下楼。

陆枫把花插进水杯，指尖又想碰我头发，被我偏头躲开。

「别因为自卑就推开我，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陆枫，」我别过脸不去看他，指甲却掐进掌心，也不正面回答他的话，「你手腕上的绳子，是林瑶织的吧？」

他的手猛地顿住，随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岁岁你别误会，瑶瑶她……只是我邻居家的一个妹妹。」

「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吗？我和瑶瑶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喜欢，那以后我不带它就是了。」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的花果味香水涌进鼻腔，我突然想起这是林瑶爱用的味道。

病房外闪过一个熟悉的白色衣角，那是林瑶爱穿的裙子的颜色。

我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我已经做好了分手出国的准备，就不能让他们这对青梅竹马毫发无损地离开我的生活。

就当是我离开前送他们的最后一个礼物吧。

我抬头看陆枫，露出了我醒来后对他的第一个笑容，像从前一样向他撒娇。

「好啊，我不喜欢，你现在就扔进垃圾桶里吧，我看着你扔。」

陆枫的指尖在蓝绳上摩挲了三下，似乎有些犹豫。

「这是瑶瑶送我的礼物……扔掉别人的礼物，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事的，瑶瑶人那么好，是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打断了他，笑容依旧灿烂。

「岁岁别闹，这绳子……」

陆枫抬头看我，笑的有些牵强，指尖却在我期待的目光里渐渐松开。

「行，你看着我扔。」

蓝绳被扔进床头垃圾桶的瞬间，病房门“咔嗒”响了道缝。林瑶的白裙子角晃了晃，很快又缩回去。

5.

陆枫刚想开口，我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空荡的腕骨。

「以后别戴别人送的东西了，」我歪头看他，学他从前哄我的语气，「我会吃醋的。」

他猛地愣住，眼里闪过惊喜，刚要伸手抱我，却听见门外传来伤心的呜咽声和人跑开的声音。

「瑶……」陆枫慌忙转身，话还没说出口就想起我还在旁边，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要吃点水果吗，我下楼给你买点。」

我没有戳穿他的谎言。

当然，我也没告诉他这个医院是许氏的私人医院。

陆枫跑了出去，比我见到他的任何时候都要着急。

我点开一个实时监控，看到林瑶在走廊啜泣。

看见陆枫朝她走去，林瑶跺脚冲过去，指尖揪住陆枫的袖口，好像在喊什么。陆枫压低声音去捂她的嘴，却被她一把推开。

接着他又说了些什么，林瑶才逐渐放松下来，也不再挣扎，依偎在陆枫怀里。

我下载下来这个视频，然后在陆枫回来前关掉了手机。

过了一会，陆枫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一袋苹果，表情很是谨慎，「岁岁，我买了点苹果。」

「我不爱吃苹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吃草莓。」我假装娇嗔道。

陆枫见我没有什么异样，松了一口气，然后笑道：「好，明天我给你买草莓，今天先吃苹果吧。」

「好吧，那我要你喂给我吃。」我像往常一样发号施令。

他的手刚刚叉了一块削好的苹果喂到我嘴里时，林瑶推门进来不约而至，捧着束百合笑得温婉：

「岁岁你醒了？陆哥哥说——」

她看到我们亲密的模样，嘴角的假笑马上僵住了，

「——你们感情真好。」

陆枫的呼吸骤然变重，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似乎林瑶的到来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瞬间明白了这又是林瑶“宣誓所有权”的小把戏，转头握住了陆枫的手：「阿枫喂的苹果最甜了。」

林瑶攥着百合的指尖泛白，陆枫喉结滚动，想抽回手却被我攥得更紧。

他腕间没了蓝绳，露出道浅淡的勒痕，像条不体面的疤。

「瑶瑶怎么来了？」陆枫的声音发虚，「岁岁刚醒，需要休息……」

「我就是来看看姐姐呀。」

林瑶忽然笑了，蹲下身把百合塞进我床头花瓶，指尖轻轻抚过我缠着绷带的腿。

「陆哥哥说姐姐腿伤严重，以后怕是连高跟鞋都穿不了啦。」

「真是太可怜了。」

「啊！」我惊叫一声，垂眸掩住眼底冷意，顺势往陆枫怀里一歪，泪眼朦胧道：「阿枫，她弄疼我了。」

「瑶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

林瑶马上收回手，温婉的形象碎了一地，气愤地指着我大喊大叫。

「你！我就轻轻碰了你一下！」

陆枫猛地站起身，椅子刮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他本来没说话，但此刻我勾住他小拇指轻轻晃了晃，他忽然别过脸：「瑶瑶，你先回去，别惹岁岁生气。」

林瑶的眼眶瞬间红了，跺着脚跑出去时撞翻了床头柜上的水杯。

陆枫想去追，却被我拽住袖口：「草莓呢？你说过明天买的。」

他回头看我，目光在我委屈的神情里软下来，指尖擦过我眼角：「好，买，买最大颗的的那种。」

「还有，等你腿好了，我们去以前常去的那家甜品店好不好？你最爱吃的草莓千层，我让老板留了靠窗的位置。」

他的眼里充满了希冀，好像真的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偏过头去没回复他。

窗户外传来麻雀的啼叫，我忽然想起17岁的夏天。

陆枫在甜品店帮我占着靠窗的位置，把第一口奶油抹在我鼻尖，说岁岁笑起来像小太阳。

6.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进血管，我摸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到车祸前一天拍的合照。

照片里陆枫搂着我笑，阳光穿过他的睫毛。

许明川走进来把热粥搁在床头，指尖替我掖了掖被角。

「医生说你明天能尝试下床了。」他说着好消息，但面色却阴沉得可怕。

我感到有些不对劲，问他：「哥，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他盯着我床头陆枫留下的苹果袋，忽然从西装内袋摸出个U盘：「岁岁，哥让人查了车祸当天的行车记录仪。」

U盘插进平板的瞬间，陆枫的声音从扩音器里飘出来。

暴雨打在车窗上的哗啦声，混着林瑶带哭腔的撒娇：「你就不能帮帮我吗？她整天缠着你，我连和你单独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我就只是想让她受点小伤罢了，她躺在医院里我们不就有时间约会了嘛！」

「瑶瑶，别闹了，车祸不是小事。」陆枫的语气带着烦躁和犹豫，「万一下手重了怎么办？万一岁岁腿伤了怎么办？」

「腿伤了才好呢！」

林瑶突然拔高声音，有些赌气地说：「到时候她只能坐轮椅，没人要了，就只能依赖你了……你不是说最心疼她吗？正好借这个机会照顾她一辈子啊。」

电流声刺啦响了一声，接着是陆枫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录音断了，才听见他低低叹口气：「下不为例……别让她知道是我。」

平板“啪”地摔在地上。

原来只是因为这样可笑的理由，只是因为想和陆枫单独吃饭，我就得葬送我的一条腿。

我盯着许明川攥到泛白的指节，忽然想起上一世我不顾他阻拦，听信陆枫的哄骗没有好全就提前出院的那天。

那天他欲言又止，而我嫌他啰嗦，头也不回地跟着陆枫走了。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哥……」我喉咙发紧，指尖颤抖着去够他的手，「对不起，我以前……」

「别说了。」许明川忽然蹲下来，把我轻轻抱进怀里，「是哥没保护好你。」

他下巴抵着我发顶，声音闷得像浸了水：「行车记录仪被人动过手脚，调了三天才找到这段录音。」

「岁岁，你想怎么处理他们？哥都听你的」

他摩拳擦掌，而我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这么想在一起，那我就让他们永远不分开。

7.

接下来的一周，陆枫来得更勤了。

他的工作时间虽然自由，但也并不清闲，既要工作又要陪我，他眼底的青黑越来越明显。

而我全当看不到，毫不客气地指使他做这做那。

我也不再提“分手”，即使他总在接林瑶电话时躲到阳台，我也装作没看见。

我只管在他喂我吃草莓时故意咬到他指尖，在他替我换药时把脸埋进他颈窝。

可能是隐隐约约察觉到我的不用心，当我不在意陆枫时，他却一天一天对我更加上心。

林瑶终于坐不住了。

当陆枫替我吹头发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瑶瑶”的备注闪得刺眼。

他正要掩盖，我已经替他按下接听键，把听筒贴在耳边。

林瑶的哭声混着雨声灌进来：「陆哥哥你在哪……我发烧了，家里停电了……」

陆枫想抢手机，却被我的手按住：「阿枫去吧，我让哥哥帮我做复健。」

他盯着我，眼里十分复杂：「…我马上就回来。」

许明川来看我时，手里拎着台最新款的笔记本电脑：「英国那边的宿舍申请下来了，带独立工作室的那间。」

「你要的东西，昨晚法务部刚整理完。」

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个U盘，里面装着我需要的东西。

「你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马上就好，再过一段时间。」

我回答道。

8.

陆枫一直没有回来。

林瑶第二天就神清气爽地来看我，穿了条和我车祸当天同款的白裙子。

她倚在病房门口，指尖绕着陆枫送的珍珠项链：「姐姐知道吗？陆哥哥昨晚在我家待了整夜呢。」

我正在涂陆枫送的草莓色指甲油：「哦，那他有没有说他给我挑了双高跟鞋和礼服，说等我腿好了要和我订婚？」

林瑶的笑僵在脸上，忽然冲过来拽住我；「你明明知道他爱的是我！那场车祸其实是——」

「砰」的一声，陆枫推门进来，手里的草莓礼盒掉在地上。

他盯着林瑶攥着我胳膊的手，脸色瞬间铁青：「瑶瑶，松手。」

「陆哥哥你看她！」林瑶哭着往他怀里钻，「她故意说你送她鞋和礼服，还说你们会订婚……」

「够了。」陆枫猛地推开她，指尖擦过我胳膊上被攥红的印子，声音发颤，「岁岁受伤了，你别闹。」

林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陆哥哥是不是嫌我不懂事？那我打自己好不好？就像以前你说的，只要我听话……」

「啪」的清脆声响在病房炸开，这次是陆枫的巴掌落在她脸上，连日的劳累与疲惫使他再也无法忍受林瑶的任性。

我攥着床单的指尖发颤，却不是因为震惊。上一世林瑶用同样的把戏骗我同情，使我心软同意她住进我和陆枫的家。

而此刻陆枫盯着她红肿的脸，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冷：「别在岁岁面前演这出，她不爱看。」

林瑶捂着脸跑出去时，撞翻了陆枫刚买的草莓。

我望着满地红果，忽然发现没有了我的阻止，他们的感情反而变得摇摇欲坠。

我笑了：「阿枫，你好像变了。」

他蹲下来替我捡草莓，发顶蹭过我膝盖：「是你变了，现在的你……让我害怕。」

我指尖划过他发梢，忽然凑近他耳边：「怕什么？怕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傻？」

他猛地抬头，却被我塞进一颗草莓。

「开玩笑啦。」

我微微笑道。

9.

陆枫变得更加患得患失，像块狗皮膏药一样在我身边阴魂不散。

他每天捧着白玫瑰来病房，哪怕没时间亲自送来，也要派人把花塞进护士站，说岁岁最喜欢白玫瑰。

他甚至把他和林瑶的“童年合照”摊在我床头柜上，说：「我早跟她划清界限了，你看，我连手链都换成你送的了。」

那串所谓「我送的」手链，是上一世我看他总戴蓝绳，傻子似的去买了红绳想宣示主权。

可他上一世从来没有换过，问他也只说习惯戴原本的手链了。

他走后，我打电话告诉我哥：「是时候了。」

某天，陆枫忽然吻住我额头：「岁岁，等你腿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好啊。」

我敷衍地回答他，看到他的眼里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然后在他怀里笑得发抖。

10.

林瑶最后一次来病房时，妆容精致得像要赴宴，可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

她抱着束蔫掉的百合，语气依旧骄纵：

「姐姐以为拴住他的手腕，就能拴住他的心吗？昨晚他在我家喝多了，喊的可是我的名字。」

我正低头看消息，许明川说今晚的私人飞机已经备好，英国的医生团队在等我。

听见这话，我忽然抬头冲她笑：「你知道吗？陆枫上周订了枚钻戒，内圈刻着我的生日。」

林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不过，他还是爱你的。」

我话锋一转，点开手机里那段监控视频。

是昨夜陆枫在医院楼下替林瑶系围巾的画面。

「你昨晚又发烧了吧？他连我复健都没陪，却在你楼下待了两小时。」

林瑶露出惊疑的神色，像是拿不准我到底想做什么。

身后传来陆枫拎着保温桶的脚步声。

我趁他开门之前把提前存好的机票信息塞进枕头下，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下「拉黑」。

陆枫推开门看见林瑶，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凝固。

「你又来做什么？」他的语气不太好。

「我不是让你别来打扰岁岁了吗？」

「阿枫，」我忽然拉住他的手，指尖蹭过他腕间红绳，「没事的。」

「我有点饿了，你去给我买点吃的好不好？」

林瑶也顺势拉住陆枫的衣角，眨着眼睛祈求他，一副乖巧的模样：「陆枫哥哥，我跟你一起去给姐姐买吃的吧。」

陆枫犹豫片刻，看我没有反应，说着「我马上就回」就和林瑶一起出了门。

林瑶挽着陆枫的手，出门前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

病房的门刚合上，我立刻掀开被子下床。许明川早已候着，西装外套往我肩上一披。

「哥，监控关了吗？」我拽着他的袖口，指尖因急切而发颤。

许明川点点头，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操作：「陆枫的手机定位显示他在医院后门的便利店，林瑶跟着他，要纠缠好一会呢，十分钟内回不来。」

轮椅辗过走廊，电梯门合上的刹那，我终于感到如释重负。

飞机冲上云层时，我按下了群发键。PDF文件里，陆枫和林瑶的亲密合照、资金转账记录，还有他们设计我车祸的录音，同时发向了他们所有的亲友、同学、合作伙伴。

我点开手机里最后一条我哥发给我的消息。

是段录音，来自陆枫昨夜在走廊的电话：「瑶瑶你别闹，等岁岁腿好了，我就跟她提分手……她家里有钱，这段时间先稳住她。」

他还是不愿意放弃林瑶。

那我就祝他们一辈子永永远远在一起吧。

关机前，我看见屏幕弹出陆枫的短信，密密麻麻几十条，最后一条看样子是在便利店发的：

「岁岁，草莓买好了，是你爱吃的那种。」

11.

陆枫走进病房时，只看到空荡的床铺。

他发疯似地询问路过的每一个人我的踪迹。

护士小张被他攥住手腕，疼得皱眉：「许小姐三天前就办了离院手续，是许总亲自接走的。」

「不可能！」

「她腿伤还没好，怎么走？！」

他拽住医生的白大褂，眼里布满血丝：「你们是不是收了许明川的钱？！」

值班医生无奈地叹气，指了指床头的缴费单：「许小姐的康复费用已经缴到了年底，但她昨天突然说……」

「说什么？！」

「说不需要了。」

林瑶不知何时跟了进来，望着空荡的病床，忽然笑出声：「陆哥哥，你看，她根本不在乎你，连分手都懒得当面说。」

陆枫猛地转身，用力掐住她的手腕：「是不是你逼她走的？！你刚刚跟她说了什么？！」

「我没逼她……」林瑶被掐的生痛，眼眶发红。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打开惊呼：「枫哥哥你看，许岁给我发消息了！」

屏幕上是条未读消息，配图是张机票，目的地打了码，乘客姓名「许岁」。

文字只有短短一句：「林瑶，祝你和陆枫永远‘相爱’。」

陆枫盯着屏幕上的机票，忽然想起岁岁17岁那年说过的话：

「阿枫，我想去伦敦学设计，听说那里的梧桐树会掉金色的叶子。」

那时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笑着说：「小傻子，学什么设计，我养你啊」。

此刻回忆涌上来，却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他眼眶发疼。

12.

飞机落地伦敦时，泰晤士河的雾正浓。

许明川的助理举着接机牌，牌面没写名字，只画了颗歪歪扭扭的草莓。

这是我和哥哥小时候的暗号，代表「安全落地，勿念」。

手机刚开机，林瑶的消息就炸了屏，夹杂着几十条陆枫的未接来电。

我点开最新一条，是段模糊的视频：陆枫蹲在病房门口，手里攥着颗烂掉的草莓，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岁岁，回来」。

我给林瑶发消息：「他现在看你的眼神，是不是像在看害死我的凶手？」

很快，她回了条语音，带着压抑的哭腔：「许岁，你把陆哥哥还给我……」

我没听完就关闭了手机。

我望着车窗外的梧桐树，忽然轻笑。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我，递来台平板：「许小姐，皇家艺术学院的新生欢迎会在今晚七点，需要提前准备吗？」

「不用了。」我关掉林瑶的对话框。

13.

果然得不到的最重要。

在伦敦的日子里，陆枫的电话和短信像暴雨般砸来，可惜都被拦截。

听说陆枫疯了，他想飞去伦敦找我，都被我哥和林瑶用各种方式阻拦着。

我没拉黑林瑶，看着她每天给我发「陆哥哥喝醉了喊岁岁」「陆哥哥把我误认成你」，再配上她红肿着眼的自拍，实在有趣。

我会时不时给她发张照片：在伦敦街头捧着热可可笑，在工作室染着颜料画设计图。

甚至在米其林餐厅切牛排时，故意让戒指在灯光下闪一闪。

她的回复从「求求你别发了」变成冗长的语音哭号，最后变成默许的沉默。

我知道，这些我偶尔发去的照片，是陆枫唯一的慰藉。

他开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纠缠林瑶，缠着她了解我的消息。

有时温柔哄她：「瑶瑶你给我看一眼岁岁好不好？」

有时又暴怒摔东西：「是不是你逼走了她？你当初说的车祸只是小伤，现在她躲着我不肯见！」

我虽然离开了，可还是像鬼一样在他们的生活里阴魂不散。

他们摇摇欲坠的关系因为我偶尔发去的一条消息而绑定起来。

真正实现了永远「在一起」。

林瑶哭到崩溃时，我正在皇家艺术学院的毕业展上。

我的作品墙前围满了人，香槟杯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光斑。

就像上一世我躺在轮椅上，看她推我下楼时，眼里闪过的那丝阴鸷。

14.

有天她突然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是陆枫。

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蹲在便利店门口，指尖捏着支快燃尽的烟。

「他的工作没了，好朋友也疏远了他。」林瑶的文字里满是恶意和责怪，「现在每天蹲在我家楼下，像条流浪狗。」

「这都怪你。」

我的指尖很快划过屏幕，给她回了张泰晤士河的落日：「今天买了新颜料，画架摆在落地窗前，能看见整座桥的灯火。」

消息发送的瞬间，林瑶的对话框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许久没发来新内容。

我知道此刻她一定把手机摔给陆枫，看他红着眼盯着屏幕上的光斑发呆。

林瑶开始频繁地发动态，好像是想报复谁一样：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沾着酒气的男士衬衫、玄关处多出来的男士皮鞋。

有张照片里，陆枫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我发给林瑶的一张照片。

他居然把我的照片打印了下来。

「他说梦到你穿婚纱了。」

林瑶发来消息时，我正在挑参展的画框。

「我们要订婚了，他跟我说梦到你穿婚纱了。」

我忽然想起陆枫说过的「等你腿好了就结婚」。

我的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我下个月要去巴黎看展，你说他知道了，会不会偷偷跑过来？」

这次林瑶回得很快，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疯癫：「他敢！他现在连房租都是我付的。」

「许岁，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消息后面跟了串乱码，像是手机被摔在地上时划过的屏幕。

15.

跨年那天，我在塞纳河畔收到林瑶的语音。

我现在已经不常给她发消息了，但她却给我发消息发的频繁起来。

有时她甚至还会急切地催我给她发点照片过去。

背景音很吵，混着酒杯碰撞声和陆枫压抑的咳嗽：「许岁……他喝醉了，喊的都是你的名字，连香槟都洒在我新裙子上了。」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她忽然笑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现在连碰我都要醉到不省人事，却记得你最爱吃草莓千层——许岁，你说我们谁更可怜？」

河对岸的烟火炸开时，我忽然想起17岁的夏天。

那时陆枫把第一口奶油抹在我鼻尖，说岁岁笑起来像小太阳。

「林瑶，困住他的从来不是我。是你们自己。」

消息显示「已读」，此时河风正掀起我围巾的边角。

16.

三年后。

伦敦的枫叶刚红，我带着新锐设计师的奖杯回国。

此时的我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健步如飞，许明川为我找了最好的医生，现在我的身上完全看不出腿曾经受伤的痕迹。

许明川来接机时，西装袖口还沾着我送他的袖扣。

「他们俩现在……」许明川欲言又止，替我拉开车门。

「谁？」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明白「他俩」是谁。

我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我望着车窗外的梧桐树，忽然轻笑：

「哥，你还记得之前我最爱吃的草莓千层吗？那家店还开着吗？」

午后的阳光很好，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服务员把蛋糕端上来。

玻璃倒影里，有对男女正隔着马路吵架——女人穿着过时的衣服，男人头发凌乱，手腕上还缠着褪了色的红绳。

「陆哥哥，你看她现在过得多好……」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根本不在乎我们……」

男人忽然抬头，目光穿过玻璃窗撞进我眼里。

他愣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喊出「岁岁」，却在我举起叉子叉起草莓时，被女人拽着胳膊狠狠往后扯。

奶油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我望着他们跌跌撞撞走远的背影，忽然想起上一世。

日子从此崭新。

手机震动，林瑶再次发来条消息，只有张模糊的照片：陆枫蹲在地上捡她摔碎的相框，相框里是我两年前在伦敦拍的那张笑脸。

我删掉消息，抬头冲许明川笑：「哥，下次我们去巴黎看秀吧。听说那里的梧桐树，比伦敦的更漂亮。」